從女研到性研──清大性研社的復與創

@ 魏揚、陳其、邱博楷、王俞婷

一、女研/性研

略約20年前,時值台灣社會時局瞬變,批判聲浪翻騰、抗爭運動湧現。清大女研社帶著他/她們的性別關懷,透過運動、論述、扎根及延展,在清大開拓了一個活躍的公共領域。

略約20年後的現在,另外一群人,同樣的場域,懷抱著近似的對於校園性別議題的關懷,清大性別研究社「復社」了。

思及這20年的時間斷隔,當時女研社與現在性研社所面對的,是同一個社會卻又是不同的社會,是同一個校園卻又是不同的校園;截然不同的時代局勢與運動氛圍,相對應的,是不同的運動實踐上的條件與結構限制。在這20年的時差之中,女研社與性研社,是否面臨著不同的(抑或是相同的)校園性別議題呢?

本文以下將針對上述幾點問題進行討論,希望可以勾勒出當前清華的性別議題圖譜,並瞭解甫創立的性研社對未來社團活動進程的想像,看她/他們如何定位自己在校園及社會之中的角色與座標。

最後,到底性研社是創社?還是復社?如果是「創」,那創的是什麼?如果是「復」,那復的又是什麼?

二、當前清華性別議題圖譜

「我覺得,清華這幾年開始碰到自己的性別困境,例如說男女宿的問題、校園性騷擾案件,或者是校園中親密關係的議題、感情糾紛,如過度追求及分手後的報復等等,其實與其他學校相比,是相對的多。可以看出清華學生面臨許多性別困境,但這些困境往往不被他人所知道。」當提及當前清華的校園性別問題,性研社現任社長,人社系大四的蔡宜文同學做出了這樣的陳述。

相較於20年前,清華現在面臨的校園性別問題雖有所不同,但我們依然可看見某些延續。例如校園性騷擾案件,便是當年女研社及小紅帽運動主要議題之一;男女宿的爭議,在某種程度上與當年的女宿門禁議題相似,都與宿舍空間的性別安排有關。

此處針對此兩點進行介紹。

1.校園性騷擾

光是這幾個月中,就有至少三起的性騷擾案件在清大BBS校園版中被揭露,並引起學生的高度關切,包括工人調戲事件、二一坡偷摸事件、光畫社女僕性騷擾事件等,這還未計算那些被直接送進性別平等委員會,尚未浮現的其他案件。由此可知,校園性騷擾從過去到現在,一直都是校園性別問題中的大宗。

另外,校園性騷擾的受害者也不僅止於女性。例如2008年時,在交大就曾經發生過有名男子在操場上對男學生毛手毛腳的案件。值得我們注意的是,這些男同學們當下並未體悟到自己被「性騷擾」了,只是覺得疑惑、古怪及不適,一直到有人指出這樣的行為就是性騷擾,他們才驚覺事態嚴重。由此可見,被性騷擾的對象可能是男性也可能是女性,而施以騷擾者也是男性女性皆有可能。如果我們有著某種刻板印象,認為「性騷擾就是男性騷擾女性」,如此不只會繼續加深這種刻板印象,也可能使得自己被騷擾時卻不自知。

2.宿舍性別問題

近期時常被提出來討論的男女宿差異問題,其實反映了學校特定的性別氣質想像。此處舉男女宿舍在烹飪器具、運動器材上的有無為例。

在此議題上,我們該去思考這背後隱含哪些學校對於性別的想像?這種想像是合理的嗎?男宿沒有運動器材是因為男生應該多出門運動,而女生就該待在室內嗎?只有女宿有烹飪器具是因為男生不該自己煮飯,而女生則理應烹飪嗎?

透過許多宿舍安排上的差異,其實都可以觀見學校性別想像的框架。由於性別刻板印象時常就是透過此種空間差異安排被製造及深化的,因此我們應當更小心謹慎地去檢視及質疑這樣的安排。

三、社團自我定位與進程

性研社作為一個學生社團,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在校園中活動?以何種形式實踐她/他們的性別關懷?與當年的女研社又有什麼不同呢?

性研社社長蔡宜文表示,在整個社會運動及學生運動條件欠缺的情況下,她期許性研社能扎根清華,處理清華的性別議題及學生可能遭遇的性別困境。至於當年女研社對社會性別問題的積極介入,此時以性研社的規模與能力或許還無法達到。

「對我而言,清大的改變就是漫漫長路,我唯一能做到和外界接觸的,就是盡可能和其他學校的性別相關社團串聯」,蔡宜文同學如此表示。

未來,性研社考慮順著這次男女宿的議題舉辦座談會,更深入地進行討論。也希望透過影片讀書會的方式,辦一些經驗分享之類的活動,可以漸漸讓學生們對性別議題感到興趣,而不再對性別抱持警戒心態,也不會將性別視為離自己很遠的、很學院、艱澀難解的議題。性別議題其實可以很生活化,舉凡親密關係經驗、運動經驗甚或是動漫經驗都可以具有性別意義。

「例如我們第二次主題就想安排新世紀福音戰士或是一些動漫,所以性研社目前強力募集動漫達人」蔡宜文笑著說。

四、創與復,接與續

到底,性研社是復社或是創社?它與女研社的關係是什麼?是一種文藝復興式的復古與懷舊嗎?還是它其實是一種接續呢?

蔡宜文表示:「其實一開始我們幾個對於性別社團的想像就是台大女研社,所以我們也回去挖了不少清大女研社的資料。但是後來覺得『女性研究』或『女性主義研究』這個詞並不是那麼的『中性』,又或者和我們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這麼相關,就改成性別研究社。」

因此,性研社承續清大女研社對性別議題的關懷精神,但是同時也發展出屬於自己的性別關懷,也就是更廣層的「性別議題」,而不僅限於「女性」。另外它也必須與時代條件對話,與當下的社會及此刻的清大校園相連結,處理「此時」發生於「此地」的性別問題。

因此,在這層意義上,或許不能簡單地說性研社「復社」或「創社」。性研社的「復」,是希望尋回當時女研社的性別關懷精神,並且重新開發一個對性別議題可以熱烈討論的校園;同時性研社也必然要因應這20年的時差,發展出自己的關懷、論述、議題、活動形式與實踐領域,這就是性研社的「創」。

「我覺得性研社的成立是一種接續」,蔡宜文表示。

接續,接與續,同時表達了「復」與「創」的兩種意義。既是承接,也是延續,對於像性研社這種必須將自己擺放在社會脈絡之下定位的社團來說,這兩者無疑是缺一不可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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